最近十年,艺术家张双凤完成颠覆性的作品风格转换。 从放弃传统视角的唯美主义,到色彩能量场的建构、艺术直觉生态养成、物像消隐后的视像形式产生,以及“在场”与当代性探索等方面,深度探索。让彩墨艺术当代性课题,有了清晰的路径和作品储备。面对艺术百花园里丰富多彩的“花谱”,张双凤的“新著”也逐渐浮出水面。
艺术生产是被形塑的进程。被艺术史、艺术市场 、艺术经验等等塑造。原生的悟性和直觉,有可能被“规据和规律”覆盖。有些艺术家,天生抗拒“归属感”,其创作遵循艺术直觉,不断否定、警惕约定俗成或瓜熟蒂落。在自我推翻中重新再来,使艺术创作在可能性中自由生长,抵达或建构个体的直觉场。
张双凤的彩墨艺术探索中,不可靠、不确定的艺术直觉被激发。作品不再呈现为艺术经验的累积和复述。而是艺术直觉在创作进程里的反复“试错”。作品不再体现为驾轻就熟,以及熟能生巧。反之,以转瞬即逝的艺术直觉生成的“直觉场”,让艺术家在个体的艺术直觉场中,纵横驰骋。她通过一系列个展,宣传示自己撤离传统意义上的中国画、花鸟画和人物画范畴的努力。
依托艺术直觉的发挥,是否具有足够“可能性”?显然,张双凤的“花鸟画”彩墨艺术,是中国画牡丹题材的“出走和创新”。也即中国牡丹文化的渊源和积淀,是她这部分创作的基底。而人物的彩墨艺术,则是一种地域文化的依托。也即东北边地文化 、满族文化、萨满文化、民俗文化等等。人物画的文化底蕴和人文基因就在于此。所以,从彩墨艺术探索而生成的艺术直觉场,恰恰建立在艺术家个体的独异性上面,正因为有这种独异性,她的艺术直觉才更有价值。
艺术直觉在张双凤彩墨艺术创作实践中,不是寻求题材的抽象化,并非寻求弃“具像”而抽象。艺术家对自己需要什么,有一种理论素养和能力把握。如法国籍学者高宣扬所言:“借助于意识中潜伏的意向性引领,让思想对艺术创作及其作品进行虔诚的思索。”
张双凤认为“色彩有自身的生命轨迹。”艺术家如何依托其能量建构一个“色彩的能量场”,让“色彩的生命轨迹”活跃于这个能量场。她的彩墨艺术创作,抓住了这个要点。超级色彩感受力会让艺术路径具有无限的进取性。当色彩感受具体于某些题材方向时,能够让艺术家自我超越、潜能激发去突破旧有的习得。张双凤彩墨绘画试图让色彩疏离材料属性,成为艺术家“下意识”、“潜意识”释放的“本体”。俱备自身的生命体征,进而实现色彩的生命体感和面积。
在张双凤的彩墨人物画中,色彩如同梦魇一样存在。进一步成为遮蔽画面残存性“物象”出处和信息的手段。强烈的色彩既来源于自然的属性,比如树木、花草、服饰、人物、场景、行为、器物等等。又来源于艺术家的心理、生理感受,并转换为艺术家本人在纸上呼风唤雨的畅快淋漓。如果不基于地域文化符号在作品中的若隐若现。让人很难从色彩出发去理解艺术家想法。又或者从作品的题目如《秋歌调儿》、《纳福日》、《请神歌儿》、《祈福调儿》、《太平调儿》、《吉祥格格》等等生成的人文线索和情境之中,找到共鸣。
张双凤绘画创作从色彩美学建构角度,强调了色彩的原始性与民间性。这一点与她作品的人文底蕴相匹配,是中国绘画当代性的表达,而非所谓中西艺术的杂糅和融合。由于艺术基底和当前表达都是中国画彩墨范畴的,所以,是一种艺术目标明确的当代性探索。张双凤通过近两年的四场个展,近五百幅作品,给出一份沉甸甸的答案。
同样,在她的彩墨花鸟画作品中(估且如此分析,实际上近几年的艺术实践让张双凤的彩墨作品开始疏离题材分类。)色彩成为手法和目的。艺术家本人心中可能确有一个牡丹文化的梳理,但创作过程以及作品完成度实践,则不再确切“牡丹作为题材”的考量。正是这样一种创作意识的转换,使色彩既不必能指牡丹,也不必所指题材。完全心性的自由发挥。所以,好多在展厅中对艺术家色彩感知诧异的欣赏者,在目睹艺术家的创作时,才恍然大悟。
无论是彩墨人物,还是彩墨花鸟,写意性都是张双凤艺术创作的出发点。一方面,艺术形式的自由和开放,给了艺术家“写意精神”的展现空间。另一方面的创作实践活动,也激发写意性的表达。后者打破题材对写意性的束缚和格式化。从彩墨花鸟的作品题目中,不难看出艺术家如何“取其意、去其象”的。如《香泻千里春觉色》、《春风得意状元红》、《梦里芳菲蝶喧哗》、《春来繁花几万丛》、《墨染娇姿浅淡妆》等等。作品往往“意”生牡丹文化,“象”可变化万千。“具象性”被放弃,重新“发明”或建构新的“形式”。这一形式遵循写意精神,但不立足“科目”或题材的传承性。而是进一步经由偶发性、随意性等感性因素,生成新的视觉体量。使写意性可以丰富为视觉感受的温柔、粗暴、和谐、冲突、刺激、安静等等新的图像体系。某种意义上说,通过作品题目获得的基础信息,在面对作品时被消解。写意性既作为消解表象(具体的物象)的态度,同时又是创作实践的手法。也即绘画过程的“行为性”也体现为写意的可能。写意作为贯穿创作始终的“动作”,由内而外的遵循。一方面因为没有具象化的考量,率性地“写”成为最舒服的状态。另一方面也不寻求对应现实的物象或对象,所以凡笔到之处,均可“意”到即止。
当代性是每个艺术家都不会绕开的话题。无论超越或跨越语境的当代性,还是立足当前语境的当代性。不断探索创新艺术生产的可能最为重要。也即艺术家天性、天分和能力专注于创造力产生。现代艺术以来的艺术史毫无疑问是创新史,当代艺术的现场更是如此。所以,艺术家最可宝贵的正是永不放弃的艺术创新、艺术实验。张双凤用创作成果,标示新的可能性和路径,为中国画彩墨艺术,贡献一个新的识别度和独异性。
文章选自包贵韬(策展人\艺术评论家)《又著花谱写芳妍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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